喵不易

【毛桃】为你,千千万万遍。

·有虐有甜。
·多次反转,请看到结尾。
·古代梗。
·感谢阅读。



Part One

毛先生说:“写好文章,是可遇不可求的。努力总没有灵感重要。”
我深以为然。
所以我今天不决定完成作业了。
因为没有灵感。
文章和作业都是同样。
努力也考不回功名,混成毛先生这个半吊子书生,才真是惨哉惨哉。
寒窗苦读十年,最后竟落得自己包个茅草屋教一些市井小儿混口饭吃的下场。
落魄到连笔墨都买不起,还逼迫我们叫他“先生”。
不仅令人唏嘘。


-
毛先生说:“吾唯愿逍遥度日,不谙世事。有三两好友,月下饮茶,同春赏花。烤肉配酒,当乃乐之及也。”
毛先生爱作诗,却不作酸诗。
诗中春花秋月有之,悲欢离合亦有之。唯不见他写儿女情长。

可我知道他有心上人。

小娘子桃李年华,未曾婚嫁。生得一副清秀模样,不算国色天香,也确然算得上是水灵灵的佳人。
虽说家境是略破败了些,但说媒之人也不在少数。不知为何这么些年过去了,却迟迟不允人。
毛先生有事儿没事儿就去河边看她。看就看了,一抹红晕能从脸颊漫到耳根。

有一次我到河边担水,正遇到毛先生躲在树后盯着廖姑娘,神情甚是扭捏。
我觉得有趣,又不敢打扰他,就撂下盛水的担子,看着他打算干什么。
廖姑娘在浣衣,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,垂下几绺在肩头。
她口中哼着歌,是不熟悉的调调,绕来绕去,倒也很好听。
毛先生一直望着她,定定的,痴痴的。和平时那个满嘴骚话 神采飞扬的书生完全不一样。
他望着她一下午,什么都没做。

自那以后我便知道他其实是闷骚。
也知道他喜欢廖姑娘。

-
廖姑娘被山贼捉了。
这是衙门的布告,毛先生看见的人时候整个人脸色一下子煞白,一个大颤差点栽到地上。
我说:“先生...”
他看了我一眼,满眼荒凉。
“二猫子,我想救她。“
我看了他一眼,“怎么救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我看见他的好看修长的手指因为紧张攥在一起,骨节发白。
“毛先生,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。”
“可我不想过了。”
“别太难过。”
他没说话,转头,我却分明看清他眼角有泪滑落。
在那之后,日子还是过下去了。课是教的,饭是吃的,骚话也是继续讲的。
毛先生还是那个有趣的人。

可他再没写过诗。

-
毛先生失踪了。
在廖姑娘被捉去的一月后。
一封书信也没留。
草屋学堂,关了。
我想起他几天前对我说,他要去救廖姑娘,把学堂的零碎事务都托付与我。
“如果我回得来,还是要继续当先生的。”他望着我,神情疲惫却坚定。
“如果您回不来呢。”
“我虽怂了些,但也不算个懦夫。回不来,回不来就忘了我。“
我问他:“那如果廖姑娘已经遇难了呢?”
他摇头,“那就杀了那些杂碎。”
我笑,“这可不像是先生您说的话。”
他说:“没了她我又像谁呢。”
“可您究竟喜欢她什么呢?”
毛先生的又红了。
“二猫子,你太小,不懂的。”
...

他走了。
我想,他是上山了。
喜欢一个人,就是想起他就欢喜,离别就会哭泣。
我怎么会不懂呢?
我也喜欢,
毛先生啊。

当他一袭白衣出现在我面前,用白皙的双手握住我沾满泥污的手,目中含笑的问我:“小丫头,要识字吗?”的时候。
我就喜欢他。
所以,我也要上山了。
去帮他救他意中的姑娘。
日子确是过不下去的。没了他。
我也不像我。
再不是颜色不一样的二猫子。

-
我找了一天一夜,也没有找到他。
这个手无寸铁的傻书生,怕不是要被山贼抓走当晚饭。
我越找越急,气的用从家里偷来的烙铁狠狠的砸向旁边的大榕树。
却听见树后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“二猫子?”
我激动的不行,一转身,一下子扑到毛先生怀里,是熟悉的气息,也是熟悉的温暖。
毛先生被我扑了个踉跄,又气又笑地问:“你来这儿干啥?”
“来救先生。”
“快回家,别裹乱。”
“先生您几天不见,连书生气都没了。您平常还常告诫我们勿讲家乡话的。”
毛先生撇了我一眼,“我不当先生了。”
“那我应该叫您什么?直呼大名是不是不太尊敬?”
“你爱叫啥叫啥,快回家吧。我有正事儿。”
说着,毛先生拿出一沓子纸,用毛笔勾勾画画,细致地做了标记。
他的字可真是好看,刚劲有力,飘逸洒脱,清晰又不死板。我虽认不太全,但也是极喜欢他的字的。
“您在写什么呢?”
“路线图。”
“您摸清山贼的老窝了?”
“马马虎虎。”
“廖姑娘还活着吗?”
“希望吧。”
“救出她的话您要向她提亲吗?”
“... ...”
“毛先生?”
“小孩子别问那么多问题,知道太多对你不好。”
一抹红晕又泛上他的脸颊,真是个容易害羞的傻书生。

无言半晌,毛先生突然停笔:“你怎么还不走?” 说着,他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,“我可要轰你了哦。”
我硬挤出两滴眼泪,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小声啜泣:“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。”
他见我掉眼泪,一愣,沉默了片刻,终是妥协了。“那你安静点,我在做大事。”
我点头,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。
他像是被我逗笑了,弯了弯嘴角,继续低头圈圈写写。
真是难得见他做大事。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一个人,此刻眼神坚定,双唇微抿。
我闭上眼,听风吹树叶的声音,试图在这之间寻到毛先生的呼吸声。
但不巧,
我睡着了。
醒来时,他刚停笔。
暮色降临,寒意袭来。
他看了我一眼,把衣裳匀了一件给我,轻声说:“等我回来。“
他拿着图纸,背着一个竹篓,转身离开。
他瘦了,我想。
大概是比以前更加的俊俏了。
平时宽厚的肩膀此刻竟也有一些瘦削的感觉。
我望着他消失在夜幕里。
衣服的余温尚存。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跟了上去。

-
毛先生走的极快,令我都有些吃惊。平时那么温温吞吞的一个人,如今我竟然有些跟不住他。
我小心留意着周围的环境,还要确保不发出动静。
跟了一会儿后不仅感慨,跟踪人还真是件体力活。
幸好山贼的老窝不远,一共不到一里山路。山寨里面灯火通明,甚是显眼。夜空下一片暖融融的火光,看着竟然还挺温暖。
山寨门前有两队人,似乎在喝酒庆祝着什么。我忽的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,可又说不清是什么。
直到我忽然发现这里张灯结彩,挂的是全部是红绳。
当我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,我看清了为首山贼旁边女子的脸。
是廖姑娘。

她,穿着嫁衣。

一瞬间我全身都冷掉了,把目光慢慢移向毛先生。他仿佛寒风中的一尊雕塑,立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
我从背后看不到他的神情,他也曾这样定着,在河边望着廖姑娘一下午。
对面的山寨其乐融融,小小的人儿在寒风中显得无比落寞。
意中的姑娘就在五丈之遥,可他却永远得不到她了。
毛先生缓缓蹲下了,他把头埋在臂弯里,长衫蹭上了泥土,他颤抖着,却不出声。
我想去抱抱他。

他却突然站起来了。

毛先生迅速的躲到山寨门前的一块怪石旁,用一块头巾遮住脸,又灵活地从竹篓里掏出了一团爆竹,点燃后跑回树丛中。

爆竹炸了,燃了周边的草,眼看着又要蔓延到树上。爆竹霹雳吧啦的响着,倒是和喜庆的气氛很吻合。
山贼们被吓了一跳,从腰间抽出长刀,粗声呵骂。一片火光中我看到廖姑娘静静站着,神情恍惚。
突然她哼起了歌,还是陌生的调调,却又那么的熟悉。
在一片叫骂声中,她的歌声仿佛天神降临,飘飘渺渺,听不真切,却不知为何令人感到平静。
突然一切声音都停止了,眼前的人们一下子如风中草芥,凌乱的倒在地上。
火仍烧着,烟雾缭绕,隐约中我看见毛先生小心翼翼的背起了廖姑娘。
然后,我的眼前一下子变得漆黑,接下来的事情,就都是后话了。

-
“所以您当时是打算用炮竹的烟迷晕了他们,然后放火烧山么?真是残忍。”
“是。”
“您还教导我们要从善,若非天降及时雨,您可就是手握几十条人命的亡命之徒了。“
“真便宜他们了。”
毛先生此时正靠在窗边,光明正大的盯着廖姑娘浣衣,和我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着话。
“如果你做成了,师娘定不会嫁与你。”
“吃我的点心怎么还堵不上你的嘴呢!”
“毛先生,您还会回去教课吗?”
“或许吧。”
毛先生望着她的意中人,忍不住的扬起嘴角。
我望着他,也忍不住扬起嘴角。
今日阳光正好,茅草屋内,白山青年双目含情,脸颊微红,抿着嘴笑。后跟一金钗少女,吃着糕点,小辫子晃。
茅草屋外,女子浣衣,歌声悠扬,回头正对上温情目光。
得此一瞬,一世亦足矣。
有情人终成眷属,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。

Part Two

毛先生视角:

隔壁村庄有个姑娘,我第一次见到她,就仿佛相识多年了。
小娘子姓廖,生得很透亮。桃李年华的姑娘,唱歌却总是悲伤的调调。
我本不算洒脱之人,可悲寒窗苦读十年,却抵不过答卷不对考官们的口。幸好家中兄长个顶个儿的争气,倒也不用我光宗耀祖。我在这乱世教一教穷苦人民的孩子们,倒也乐得逍遥。

直到那天我遇到她。

一袭粗布衣裳,却掩不住她的灵气。偏棕色的瞳孔平静又清澈,每每触到她的目光,都会令我不平静好一阵子。

我大概是恋爱了。在我漫长的二十余年人生中,美酒是要有的,佳人却还真没想过。但不知为何,遇到她的第一刻,我就想好了我们的一生。
若真有前世,倒是能解释许多。比如为何听到她的歌我就可以哼出调子,明明是从未听过的曲子,我却仿佛连词都刻在了心里。
真是个奇妙的姑娘,可惜我是个没啥好奇心的人。
向她提亲的人实在不算少,可她却始终没允一个。
只是远望就很满足了。我想。
记忆在槐树间蔓延的时候听她唱歌,会觉得自己置身于山林之间,最终趋于平静。喜欢是太喜欢了,我喜欢她是我的事情,想要默默望着她也是我的事情。可就当我美滋滋的享受着这一腔热忱的时候,有一群天杀的山贼捉了她。

那时,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她了。

浮生一梦须尽欢。我习惯于让自己过的舒服。但若没了她,我便不是我。
所以我要把她找回来。
俗话说得好,银子不是万能的。
但至少它可以解决大部分的事情。比如买地形图。
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。想象了一万种可能性。甚至写好了一旦同归于尽的家书。

可我偏偏没想到那群贼子会收她入门。

红色的嫁衣在夜色中是那样的耀眼,她又是那样的好看,我的心随着脉搏,跳一下,痛一下。
难过是生理疼痛,现在我才知道。我痛的有些站不住,捂着心口蹲了下去。
我好像哭了,也好像笑着。
她总归是活着。活着就好。
至于那些山贼吗?

妈的,老子整不死他们,就他妈不姓毛。

... ...

总归是救下来了。我直接使用了下下策,很大可能同归于尽的下下策。
这本来是廖姑娘遇难后的复仇方法。可我太想救她,以至于想及奋不顾身,都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当时的我,只想让她活。
幸好,总归是救下来了。
而我,也没落得为情忠烈的下场。大抵是命运对我好吧。现在回想起来,真真是出了一身冷汗。
怎么就那么相信自己儿时修的三脚猫功夫,能在放火烧山后逃出生天。
尤其我后面还跟了个小丫头。
那个小丫头...算了,不提也罢。
也是个命大的人儿。
廖姑娘在下山后没多久就醒了过来,她望着我,垂下眼帘,诚诚恳恳地道了谢。
“多谢壮士相救。救命之恩,无以为报。”
“不如以身相许?”我脑子一抽,说罢一下子满脸通红。
她望着我,笑了,如此澄澈的微笑,仿佛已经在梦境中见了千千万万遍。
褐色的瞳眸望进我的眼睛,又映出她自己的模样。
她终是摇摇头。

“壮士,其实我是男儿身。”

我愣住了。
“我从小便生了个女子模样,身子又弱,干不得男子活计,家里也一直将我当姑娘家养着。”
“所以,廖姑娘...”
“是。我实是男子。”她点头,接话说道。
“你喜欢女孩子?“
“我...”廖姑娘羞红了脸,轻轻摇头,“唔...”
我吻了上去。还没来得及撬开她的唇齿,她就吻了回来。
不。应该是他。
一夜缠绵。

转日一早。
“晌午后我就去你家提亲。”
“壮士不介意我是男儿身?”
“我刚才像是很介意么。”
“可...”
“为了你,断袖一回又何妨。”

成亲之后,我便极爱写酸诗。这世界,有山有树,有水有花。春花秋月美之,山明水秀亦美之,可都不及他。

“吾唯愿逍遥度日,不谙世事。有三两好友,月下饮茶,同春赏花。以上全是放屁,有你,便乃乐之极也。”


Part Three

“所以这次...是古代吗?”
医生点头:“是。”
“这次还有我吗?”
“有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清秀少年握住病床上苍白的手,仿佛一眼万年,“深情不死总有重逢时候。”
他轻轻把头靠在病床旁,“毛毛,这可是你说的,我信了。”
病床上的男孩子眼睑微动,缓缓睁开眼睛,望见清秀少年,眼睛眯成了月牙的形状。

“娘子,与我回家。”


-END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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